也许你想听听歌:
当9月2日晚上八点我昏昏沉沉地从货拉拉的车上下来时,眼前熟悉的宿舍楼和对夏天而言略显寒冷的风一下让我清醒了过来,仿佛回到了那个两个人连在同一个人的热点上打王者,网络一卡就三个人挂机的时候。
北京大学新燕园校区,坐落于昌平区马池口镇北小营村南侧。这个名字曾经在BBS上引起讨论,因为“新燕园”就好像美国的“New Amsterdam” “New England” 之类,仿佛带着对故乡的无限怀念;又仿佛带着一丝安慰,像是领导在说无论什么燕园有的,新燕园都会有之类。不过大家都觉得这个名字取得很偷懒,显得很没文化。更有好事者说不如叫“吉园”,以纪念曾经驻扎此地的吉利大学,虽然我觉得更像是在致敬上个世纪霸占燕京大学校园的往事,或者是在玩什么谐音。

不过我还是更喜欢同学们自己起的名字,比如马池口技术学院(Machikou Institute of Technology,MIT),昌平马池口大学(Champion Machikou University,CMU)或者昌平大学北小营分校(University of Champion, Beixiaoying, UCB),显得更加国际范,说出去也比较有面子。
校园里的装饰也无处不在强调这里是新“燕园”,垃圾桶上都印着博雅塔图书馆,生怕别人认不出来。武大校长到了这都得说一句:“我很喜欢这里,因为这里很像北京大学。”只不过对于我来说,只会在路过(吉利大学的)图书馆的时候,看着已经被削掉的大圆顶,感叹自己没机会去国会山庄里逛逛了。

要从这里进城的话,最好的办法是坐学校的班车再转地铁之类,最快的办法大概是打车去昌平火车站坐高铁到北京北站。我曾经设想过这种方案,但直到昨天上政治课,老师问从本部来的同学们是否都是坐班车过来的,后面几个人突然大声说“坐火车”,我才知道原来真的有人会这么干。可惜昌平到北京北的火车一天只有早上一班,实在不太现实;班车的话,一天只有十次发车,发车时间并不是均匀排列。这让我想起上次准备去丰乡小学的时候做攻略,说那里比较偏远,近江铁道电车一个小时才有一班。我看了看地图,离这里最近的地铁大概是昌平线南邵站,13.2公里;或者沙河高教园站,11.5公里;还有4公里远的昌平火车站。除了昌平火车站一天一班实在是比不过丰乡,另外两个地方就是远了一点,比丰乡一个小时一班的电车还是好很多的。
饮食的话,这里曾经唯一的优势——北面的北小营村里有个蜜雪——随着燕园校内蜜雪的入驻而荡然无存,连锁的话除此以外就还有杨国福麻辣烫和麦当劳肯德基。唯一的馨园食堂基本上算是家园一楼Mini,能拿的菜不超过20道,另外一半的窗口都是各种主食;二楼只有两个窗口而且都不太好吃,基本可以忽略不计了。虽然有麻辣烫,但是菜品种类大约是家园三楼的1/3,于是每天就只能望着只存在于路牌上的喜茶止渴了。如果想去咖啡厅,甚至不能像沙耶香1那样买自动售货机里的咖啡代替,因为据我所知还没看见过。
住在这里就像是在什么偏远的大山里出家了,在修行,就好像这样做真能领悟出什么一样。
但我还挺喜欢这里的。
课程也没什么事(主要归功于自己比较水),熟悉的人不在身边,没有突如其来的工作,没有突如其来的邀请。心情长期静如止水,既不感到高兴,也不觉得烦躁,更没有悲伤。大概是没有什么事情,所以那些影响情绪的激素水平也都保持在低位,所以才能对大部分的事情都没有感受。这也算是一种好事,尤其是想要做什么的时候。于是日常所有的事情都可以有一个预期和安排,可以让自己大段的时间都沉浸在做事的状态里去。
既然没有感受,自然也就没有了欲望,这里一切的物质条件不足都变得无所谓了。吃饭的时候很自然地就戒掉了吃米饭,菜的量也降低了不少。我可以不受限制地推着自己去做不想做的那些事情——除了社交,因为本来就没什么人的昌平,大部分人还长期呆在燕园。以往我需要耗费有限的自制力来做的事情:控制娱乐、控制饮食、锻炼、学习、工作,现在都只是变成了每日待办清单里的一件件事,等着做罢了——甚至于写这篇随笔也是如此。暑假的时候还和表姐讨论有什么短期激励能替代吃饭,当时觉得这个不上瘾、低成本、可以自我控制的短期激励不可替代,现在却是已经完全不需要激励了,无论正向的还是反向的都是如此。
于是就这样在这里待三年,或者两年一年,像是个对中国人来说有点奢侈的Gap Year,度过平静的、没有起伏的、在小说里可以一笔带过的一段时间,一段对未来的我来说没有记忆的一段时间。然后进入波涛汹涌的社会,被拒绝、被进入人才库、被PUA、被降薪、被裁员,然后也许在2065年的1月,过完63岁生日的时候,我可以离开公司,拿着第一笔微不足道的退休金,回头再来看这篇随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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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你的名字》里三叶的好友 ↩︎